出处: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:2015-09-26 11:20:33 您是第0位浏览者
一(15)班。爱思考,思考就像是在洁净的生命里发呆,从发呆中度过一些故事,一些记忆。同时爱读书,读书就像是披着秋风追寻远方,在比远方更加遥远的地方追问到一些真理。更爱写作,写作就像是用透明的色彩点缀天空,点缀一些值得人仰望与不断向往的地方。素爱诗歌与散文,希望用一些文字,记录一些心情,一些日子,让时间泛起一圈涟漪。
城河路的梧桐
我对花草植物所知甚少——高大而苍翠的一概称作“树”,娇小而鲜艳的一概称作“花”,至于它们的品种与习性,我一概不知。
但我对一种植物的记忆永远深刻——梧桐,城河路边的梧桐,在我不多的岁月里斑驳了几度春秋的梧桐。
自我记事起,妈妈每早就会带着我上街吃早饭。
那是一个个在清晨安静的日子,妈妈踏着自行车,我坐在车尾的棉垫上,就像黎明的露珠躺在街边的梧桐叶上。青色的自行车在刚刚开张的店面前飘过,如三月初的微微春风飘游在新绿寥寥的梧桐边。有家面馆开在老电影院旁,蓝白相间的棚子搭在一棵梧桐树下,凹陷处淌着几滩积水。参差的街石上摆着几把木桌木椅,桌角、椅角皆已磨损,粗糙的桌面上缀着些许虫蚀的小洞。当黄色的瓷碗盛满了面条,那湿热的雾气便扑面袭来,然后飘散,散到天边,倚着几丝淡淡的白云。在那里吃面通常要配上油饼:面条挑完后,把油饼用筷子撕开,往浓郁的面汤里一浸,然后送至嘴中,一股略酸微辣的油香味便在唇齿间回转。
吃完早饭,妈妈要去医院上班,就把我送至姑妈那里。姑妈下岗了几年,便在陆城一中对面开了一家小铺,但其实一直都是奶奶在那里看守、经营。
那是一个个在午后闲憩的日子,奶奶搬出两把木椅拼在一起,置于树下,让我躺在上面午睡。
太阳就像一个陶罐,里面盛满了温暖的、融化的蜜,每每阳光洒下,透过梧桐树稀疏的枝叶,碎在地上,仿佛是陶罐不经意地被微风拂歪,滴下了几滴蜜糖,凝在地上。
一中放学后,学子推着车回家。奶奶一天的生意也就做完了,于是关上店门,带我去滨江公园转一转。
那是一个个在傍晚散步的日子,公园在城河路的尽头,那道街的梧桐一直延伸到的地方。
说是公园,其实没什么可看、可玩,只是走下台阶,在堤岸边感受一些初春的水气。殷红的落日渐移,晕在云天,染着江面。迎着暮光,身影被无限拉长、拉长,一直与街边的梧桐树影相连。不知是梧桐偷走了我的影子,还是我偷走了梧桐的影子。也许,正是在那一个个唯美的向晚,是夕阳,把梧桐与我的记忆紧紧相连,永远。
陪我玩了一遭,奶奶没有太多余下的时间赶回去准备晚饭。幸而二奶奶在夜市城做铁板烧,我们常常有充足的理由去蹭饭。
那是一个个在夜晚飘香的日子,两株梧桐间,夜市的大门敞开。
刚走近,油烟味就氤氲,店前的铁架上烤着各类食材,用刷子沾一些酱料,一抹,“吱——”伴着几点油星溅开,一股香气紧紧楸住了路人的味蕾。
我最爱烤鱼,其次是嫩牛肉。炉子上再洒些葱段蒜末,淋些香油,即可取食。鱼肉香滑,吮入口中,化作绵绵的鲜汁沁入喉头,香味盈盈。牛肉弹滑,滚烫地在口中跳跃,微辣。
抬头,梧桐枝杈所分割的夜空,也泛着香。那点点的星,仿佛是撒在铁板锅底的盐,融化,辐射着咸咸的微光。
那是一个个梧桐与我都不曾寂寞的日子,梧桐树没有锁住冷落清秋,相反,枝头流溢的是春天。
……
隐匿的岁月匆匆,不知城河路上的梧桐暗添了多少圈年轮。但那家面馆搬走了,妈妈不再骑自行车;姑妈找到了新工作,便把小店转让给了别人;滨江公园翻修了,石阶缝里再不见梧桐树影;就连二奶奶也老去,停止了那家铁板烧的生意。
真的到了秋天,梧桐树哭了,落叶在柏油路的碎砾上燃成灰烬。
但,城河路的梧桐还在斑斑驳驳,就像我的记忆,永远断断续续。
(阮雨航)